
"刘医生91微操盘,你到底在害怕什么?"张桂芬抓住诊室门把手,透过玻璃看见刘兽医颤抖的背影。
"不是害怕,是……"刘兽医回过头,目光越过张桂芬,落在黑虎身上,"是这条狗,它不应该还活着。"
外面传来黑虎低沉的呜咽声,像是在回应什么遥远的召唤。
张桂芬松开门把手,她突然意识到,三年来与黑虎朝夕相处的日子里,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这条狗的过去......
01
秋天的黄昏总是来得太早。张桂芬扶着楼梯扶手,一步一步走下六楼,黑虎跟在她身后,爪子在水泥台阶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。
这栋老式公房建于八十年代,墙皮已经泛黄剥落,楼道里永远飘着煤球炉子和腌菜的混合味道。
"黑虎,慢点。"张桂芬回头看了看这条德国牧羊犬,它右耳上那道疤在昏暗的楼道里显得格外醒目。黑虎停下脚步,耐心地等着她,琥珀色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。
展开剩余95%三年前,当张桂芬从警犬基地领回这条退役的德国牧羊犬时,邻居们都说她疯了。一个六十八岁的独居老太,养什么不好,偏要养这么大一条狗。刘兽医当时也劝过她:"张阿姨,警犬和普通宠物不一样,它们有很多习性你未必能适应。"
但张桂芬坚持了。她的女儿定居深圳,儿子在上海工作,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。退休后的日子漫长得像这城市里永远修不完的马路,她需要一个伴儿。
现在看来,这个决定是对的。黑虎很快适应了新环境,从最初的警惕孤僻变得温顺亲人。每天早上七点,它会准时坐在张桂芬的床边,等她起床。然后跟着她到厨房,看她准备早餐。张桂芬会给黑虎做特制的肉粥,加点胡萝卜丁和白菜叶,黑虎总是吃得很干净,连碗底都舔得发亮。
"张老师,又带黑虎出来散步啊。"楼下的王大妈正在收晾晒的衣服,看见他们便打招呼。王大妈是社区广场舞队的队长,嗓门很大,说话时喜欢做手势。
"是啊,这老家伙一到这个点就坐不住了。"张桂芬笑着拍拍黑虎的脑袋。黑虎摇摇尾巴,温顺地看着王大妈。
"你这狗真好,我家那只泰迪,一看见陌生人就叫个不停。"王大妈弯腰想摸摸黑虎,黑虎乖巧地低下头,让她抚摸。
"它脾气好着呢,从来不惹事。"张桂芬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骄傲。
她们走出小区大门,夕阳西下,把整条街道染成金黄色。这是老城区,街道不宽,两旁种着梧桐树,叶子正黄,风一吹就飘落满地。张桂芬喜欢这个时候出来走走,黑虎总是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,不紧不慢。
路过街角的包子铺,老板娘探出头来:"张老师,又遛狗呢?"
"嗯,出来走走。"张桂芬停下脚步,黑虎也跟着停下。
"这狗真听话,我看着眼馋。"老板娘说着,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包子,"给它吃点?"
"不用不用,它不吃外面的东西。"张桂芬连忙摆手。确实,黑虎对陌生人给的食物从来不感兴趣,即使饿着,也只吃张桂芬给的。
他们继续往前走,经过理发店、修鞋摊、小超市。这条街张桂芬走了三十多年,从年轻时推着婴儿车,到后来牵着小孩的手,再到现在带着黑虎。每个店铺的老板都认识她,黑虎也渐渐成了这条街的一道风景。
走到街头的小公园,张桂芬在藤椅上坐下。这把藤椅是她最喜欢的位置,可以看到整个公园的景象。黄昏时分,有老人在下象棋,有带孩子的年轻父母,还有几个中年妇女在远处的空地上练太极。
黑虎在她脚边趴下,头枕在前爪上,眼睛半闭着,似乎在休息。张桂芬从包里掏出几颗话梅,慢慢嚼着。这是她的习惯,每次出来散步都会带点零食。
"黑虎,你饿不饿?"她低头看看黑虎,黑虎睁开眼睛看着她,尾巴轻轻摆了摆。
就在这时候,黑虎突然站起来,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张桂芬的膝盖。这个动作很轻很温柔,像是在撒娇。张桂芬笑了:"你这老伙计,怎么越来越黏人了。"
她摸摸黑虎的头,黑虎又蹭了蹭她的腿,然后重新趴下。张桂芬没太在意,以为这只是黑虎表达亲昵的方式。
接下来的几天,张桂芬发现黑虎的这个动作越来越频繁。不只是在公园里,在家里也是。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,黑虎会悄悄走过来,用脑袋蹭她的大腿。她在厨房做饭时,黑虎也会跟进来,趁她不注意时蹭一下她的腿。
"你这是怎么了,成天蹭来蹭去的。"张桂芬一边择菜一边说话,黑虎坐在她旁边,眼睛直直地看着她。突然,黑虎又站起来,用脑袋蹭她的膝盖,这次比之前稍微用力了一些。
张桂芬抬手拍拍它的头:"好了好了,知道你想我了。"
但她注意到,黑虎蹭她的位置很固定,总是大腿内侧。而且表情也不像平常撒娇时那样轻松,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急切。
这天晚上,张桂芬坐在床边整理衣服,黑虎突然从门口走进来,径直走到她面前,把前爪搭在她的膝盖上,然后用脸颊反复蹭她的大腿内侧。力道比以前明显重了,张桂芬甚至能感觉到黑虎紧绷的肌肉。
"黑虎,你怎么了?"张桂芬有些疑惑地推推它,但黑虎没有停止,反而蹭得更加用力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。
张桂芬从来没见过黑虎这样,她试图站起来,但黑虎用身体顶住她,让她动弹不得。这种行为持续了将近十分钟,直到张桂芬严厉地喊了一声"够了",黑虎才不情愿地退开。
那天夜里,张桂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。她总觉得黑虎的行为有些异常,但又说不清具体哪里不对劲。黑虎趴在卧室门口,偶尔抬头看看她,眼神里有种她读不懂的东西。
02
第二天是周六,社区广场舞队要排练新舞蹈。张桂芬早早起床,换上运动服,准备去小区中心的空地。黑虎像往常一样跟着她,但今天它显得格外不安,一路上不停地回头看她,步伐也比平时急促。
小区中心的空地不大,铺着灰色的地砖,四周种着几棵桂花树。这个季节桂花正开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香。张桂芬到的时候,王大妈和其他几个队员已经在那里了,音响也架好了。
"张老师,今天又带黑虎来了?"队员李阿姨笑着说,"它真是哪里都跟着你。"
"习惯了,一个人在家它也闷得慌。"张桂芬把包放在一旁的石椅上,黑虎在她脚边趴下,但眼睛一直盯着她。
音乐响起,她们开始排练。这是一支新疆舞,动作比较欢快,需要不停地转圈和跳跃。张桂芬虽然年纪大了,但身体还算硬朗,跟上节拍没什么问题。
排练进行到一半,队形需要变化,张桂芬站在队伍最前面领舞。就在她举手转身的时候,黑虎突然从人群后面冲了过来,用肩膀猛烈地撞向她的大腿。
力道很大,张桂芬没有防备,差点摔倒。幸好旁边的王大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。
"哎呀,黑虎这是怎么了?"王大妈惊讶地看着黑虎,黑虎正用身体紧贴着张桂芬的大腿,脑袋拼命地蹭着她的腿部。
"黑虎!"张桂芬厉声叫道,脸上露出少有的愤怒表情。黑虎停下动作,但依然紧贴着她,不肯离开。
"张老师,你家狗是不是病了?"另一个队员担心地问,"感觉它有点不正常。"
"可能是看见我们跳舞,以为是在做游戏吧。"张桂芬强笑着解释,但她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很牵强。黑虎的行为确实越来越奇怪了,而且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做,让她觉得很尴尬。
王大妈半开玩笑地说:"张老师,你家黑虎是怕你累着,催你歇着呢。"
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,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。但张桂芬注意到,黑虎的动作根本不像撒娇,反而像是在急切地提醒什么。它的耳朵紧贴着头部,尾巴也没有摇摆,这都是紧张的表现。
排练结束后,张桂芬带着黑虎回家。一路上她都在想黑虎的异常行为,越想越觉得不对劲。回到家,她坐在沙发上,黑虎立刻走过来,又开始蹭她的大腿。
"你到底想干什么?"张桂芬推开黑虎,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烦躁。黑虎被推开后,没有像平时那样乖乖走开,而是又凑上来,用更大的力气蹭她的腿。
这时候,张桂芬的儿子从上海打来视频电话。张桂芬接通电话,儿子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。
"妈,身体怎么样?"儿子关切地问。
"挺好的,就是黑虎最近有点奇怪。"张桂芬正说着,黑虎又凑过来,把脑袋埋在她的大腿上蹭来蹭去。
通过摄像头,儿子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。他皱起眉头:"妈,这狗是不是太没规矩了?一直这样蹭你合适吗?"
"它就是跟我亲。"张桂芬立刻护着黑虎,但语气不如平时那么理直气壮。
"我看不像,这狗有问题。要不送宠物学校训训?或者找个兽医看看?"儿子建议道。
"胡说什么,黑虎好着呢。"张桂芬有些生气,"你们在外地工作忙,也不回来看看,现在倒来指手画脚。"
儿子知道母亲护短的脾气,也不再多说,聊了几句家常就挂了电话。
挂断电话后,张桂芬看着黑虎,黑虎正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她,眼神里有种她读不懂的急切。她伸手摸摸黑虎的头,黑虎顺势又蹭了蹭她的手背。
接下来的几天,黑虎的行为变得更加频繁和激烈。它不仅白天蹭张桂芬的大腿,连半夜她起来上厕所时,黑虎都会跟到卫生间门口,趁她扶着洗手台时蹭她的腿。
有一次,快递员来送包裹91微操盘,张桂芬开门签收时,黑虎突然冲到门口,对着快递员的裤腿低吼,还试图用身体去蹭对方的大腿。快递员被吓得连连后退:"大姐,你家狗怎么回事?"
张桂芬赶紧拉住黑虎:"对不起对不起,它平时不这样的。"
快递员把包裹往门口一扔,转身就跑了。张桂芬关上门,第一次对黑虎发了真火:"你到底想干什么?为什么要去蹭别人?"
黑虎被骂后耷拉着耳朵,委屈地用鼻子蹭她的手背,但眼神依然透着某种说不清的坚持。它走到门边,在门口来回踱步,时不时回头看看张桂芬,像是在警戒什么。
最让张桂芬不安的事情发生在一个周三的上午。她在阳台给花草浇水,蹲在地上整理花盆。阳台不大,摆满了各种花草:君子兰、吊兰、月季、茉莉,还有几盆她自己种的小白菜。
正当她专心给月季浇水时,黑虎突然从背后冲过来,用整个身体压住她的大腿,脑袋疯狂地蹭着她的胯骨部位。这次的力道前所未有地大,张桂芬差点被撞倒在花盆上。
"黑虎!你疯了吗?"张桂芬大声喊道,用力推黑虎。但黑虎像是着了魔一样,死死贴着她,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呜咽声,身体在颤抖。
张桂芬摸到黑虎紧绷的脊背,那种硬度就像绷紧的弹簧。她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,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亲昵行为。黑虎的眼神也变了,那种急切和焦虑越来越明显,像是在传达某种她无法理解的信息。
"你想告诉我什么?"张桂芬的声音带上了颤抖,她突然意识到,也许黑虎的行为并不是无缘无故的。也许它真的在试图传达什么重要的信息,只是她一直没有理解。
那天晚上,张桂芬坐在沙发上看新闻,黑虎趴在她脚边,但没有像往常那样平静。它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她,然后又看看门口,耳朵竖得很直,像是在听什么声音。
夜里十二点多,张桂芬准备睡觉,黑虎跟着她走到卧室门口,但没有进去。它就站在门槛上,直直地看着她,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担忧。
"怎么了,黑虎?"张桂芬轻声问道。
黑虎走过来,用鼻子轻轻碰碰她的手,然后又退回门口,继续看着她。那个眼神让张桂芬觉得,黑虎似乎在为什么事情担心,而这种担心跟她有关。
03
三天后的下午,张桂芬决定带黑虎去宠物医院做常规体检。她想也许是黑虎身体出了什么问题,才会有这些异常行为。
宠物医院在社区东边的商业街上,是刘兽医三年前开的。张桂芬第一次领养黑虎时就是在这里做的体检,之后每年也会来检查一次。刘兽医五十岁左右,个子不高但很结实,说话不多,但对动物很有耐心。
医院不大,分为等候区、诊疗室和手术室。等候区有几张长椅,墙上贴着各种宠物疾病的宣传画。张桂芬带着黑虎走进去时,刘兽医正在给一只金毛犬看病。
"刘医生,等一下有时间吗?想给黑虎检查一下。"张桂芬在长椅上坐下,黑虎在她脚边趴下。
"好的,马上就完了。"刘兽医头也没抬地回答,专心听着金毛犬的心跳。
等候的时候,张桂芬观察着诊疗室里的情况。刘兽医动作很熟练,检查完金毛犬的心肺功能后,又查看了它的眼睛和耳朵。金毛犬很配合,安静地趴在检查台上。
就在张桂芬看得出神的时候,黑虎突然站起来,走到她面前,把前爪搭在她的膝盖上。张桂芬以为它是无聊了,伸手拍拍它的头:"等一下就到我们了。"
但黑虎没有停止,它开始用脑袋蹭张桂芬的大腿内侧,动作比平时更加用力和急切。张桂芬想推开它,但黑虎用身体顶住她的腿,根本推不动。黑虎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,身体在微微颤抖。
"黑虎,别闹。"张桂芬压低声音说,但黑虎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,反而蹭得更加拼命。
就在这时,正在给金毛犬做检查的刘兽医无意中抬头瞥见了这一幕。他手里的听诊器突然掉在了检查台上,发出清脆的"当啷"声。
张桂芬听到声音,抬头看向刘兽医。她看到刘兽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眼睛死死盯着黑虎的动作,呼吸变得急促起来。刘兽医的手开始颤抖,嘴唇也在哆嗦。
"刘医生,您怎么了?"金毛犬的主人奇怪地问。
刘兽医没有回答,而是快步走向张桂芬,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黑虎。他走得很急,甚至撞到了门边的椅子。
"张阿姨!"刘兽医突然大喝一声,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,"快把它拉开!"
张桂芬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喊声吓了一跳,立刻用力推开黑虎。黑虎被推开后,依然不甘心地想要凑近,但被刘兽医用身体挡住了。
刘兽医一把抓住张桂芬的胳膊,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。他压低声音,但字字清晰地说:"这狗不能再留了,马上送走!现在就联系警犬基地!"
张桂芬完全懵了,她从来没见过刘兽医这样失态。"刘医生,到底怎么了?黑虎它……"
"别问!"刘兽医打断她,眼神惊恐地瞥了一眼黑虎,"再留着,会出大事的!它的动作不对劲,这不是普通的蹭,是……"
他突然停住了,嘴唇在哆嗦,眼神里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恐惧。他看了看四周,发现金毛犬的主人和等候区的其他人都在看着他们,便转身冲进了诊疗室,"砰"地一声锁上了门。
整个等候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。金毛犬的主人尴尬地笑了笑:"可能是刘医生今天身体不舒服吧。"
张桂芬坐在椅子上,脑子里一片混乱。刘兽医的反应太异常了,他明显认识黑虎的这种行为,而且非常恐惧。他说黑虎的动作"不对劲",那到底意味着什么?
她看看黑虎,黑虎正安静地趴在她脚边,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依然有种说不清的焦虑。它时不时看看诊疗室的门,然后又看看张桂芬,像是在等待什么。
过了大约十分钟,诊疗室的门开了,刘兽医走出来。他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,但还是很苍白。他避开张桂芬的目光,对金毛犬的主人说:"不好意思,刚才有点急事。我们继续检查。"
张桂芬站起来,想要跟刘兽医说话,但刘兽医摆摆手:"张阿姨,今天就不检查了。您带黑虎回去吧,过几天再来。"
"刘医生,您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?"张桂芬追问道。
刘兽医看了看黑虎,眼神里又露出了那种恐惧:"张阿姨,相信我,赶紧联系警犬基地,把它送回去。这狗……这狗有问题。"
说完,他又回到诊疗室,这次连门都没关,但明显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。
张桂芬带着满腹疑问离开了宠物医院。一路上,她不停地回想刘兽医的话。他为什么会那么恐惧?为什么说黑虎有问题?为什么要她马上送走黑虎?
回到家,张桂芬坐在沙发上,黑虎在她脚边趴下。她仔细观察着黑虎,试图从它的表情和动作中找到什么线索。黑虎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不同,除了那种持续的焦虑感。
"黑虎,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?"张桂芬轻抚着黑虎的头,黑虎抬起头看着她,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无奈,像是想要表达什么,但又无法用语言沟通。
那天晚上,张桂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。刘兽医的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出现:"这不是普通的蹭"、"会出大事的"、"这狗有问题"。她从来没想过黑虎的行为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危险,她只是觉得它越来越黏人而已。
但现在,一个专业的兽医,一个了解警犬习性的兽医,用那种恐惧的语气告诉她,黑虎的行为有问题。这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三年来与黑虎相处的点点滴滴。
黑虎是不是一直在试图告诉她什么?那种急切的蹭腿动作,是不是某种警示?如果是的话,它在警示什么?
04
接下来的两天,张桂芬一直在思考刘兽医的话。她开始仔细观察黑虎的每一个动作,试图找到更多的线索。她注意到,黑虎蹭她大腿的位置非常固定,总是大腿内侧的同一个区域。而且每次蹭的时候,黑虎的鼻子都会在那个位置停留很久,像是在嗅什么气味。
第三天晚上,张桂芬突然想起什么,起身走到卧室的衣柜前。她记得当初收养黑虎时,警犬基地给了她一份档案,里面有黑虎的基本信息和健康记录。
她翻箱倒柜,终于在衣柜最下层的一个纸盒里找到了那份档案。档案很简单,只有两页纸:第一页是黑虎的基本信息,包括年龄、品种、疫苗记录等;第二页是它的服役记录。
张桂芬仔细看着服役记录。黑虎服役了六年,参与过多次行动,有几次立功记录。但最后一次任务的记录很奇怪,只标注了一个日期和"涉密"两个字,然后就是"执行任务时受重伤,导致应激反应,建议退役"。
她又仔细看了看黑虎的照片,照片上的黑虎还很年轻,右耳没有疤痕。现在黑虎右耳上那道明显的疤痕,显然就是在最后那次任务中留下的。
但档案上没有说明受的是什么伤,也没有说明什么是"应激反应"。张桂芬突然意识到,三年来她从来没有主动了解过黑虎的过去,她只是简单地认为它是一条退役的警犬,仅此而已。
第二天上午,张桂芬决定去社区警务室打听一下。警务室的老民警姓陈,六十多岁了,在这个社区工作了二十多年,对这一带的情况很熟悉。
"陈警官,我想问您一个事。"张桂芬敲门走进警务室,陈警官正在整理文件。
"张老师,有什么事吗?"陈警官抬起头,放下手中的笔。
"您还记得我家的黑虎吗?就是那条退役的警犬。"
"当然记得,那可是条功勋犬呢。"陈警官笑着说,"怎么了,它身体有问题吗?"
"没有,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它以前的情况。您知道它退役前都执行过什么任务吗?"
陈警官想了想:"具体的我不太清楚,但我听同事说过,黑虎当年可威风了。它的嗅觉特别敏锐,参与过好几次重要行动。"
"那它最后一次任务呢?档案上写着涉密,受了重伤。"
陈警官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:"最后那次啊,听说是一起大案子,具体我不能说太多。不过我听说,黑虎在一次扫毒行动中,从一个女嫌疑人身上搜出了藏着的毒品。"
"搜出毒品?"张桂芬追问道。
"是的,据说那个嫌疑人把毒品用特殊的方法藏在大腿内侧,一般很难发现。但黑虎的鼻子太厉害了,硬是找出来了。"陈警官回忆着说,"那嫌疑人反抗得很厉害,拿刀划伤了黑虎的耳朵。黑虎为了保护训导员,扑上去制服了嫌疑人,但自己也受了重伤。"
张桂芬听到这里,心头突然一震。大腿内侧?这不正是黑虎总是蹭她的位置吗?
"陈警官,您说的大腿内侧,具体是什么位置?"
"就是这里。"陈警官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内侧上部,"据说那嫌疑人很狡猾,用特制的胶水把毒品粘在那个位置,外面看起来没什么异常。要不是黑虎的鼻子够灵,根本发现不了。"
张桂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陈警官说的位置,和黑虎蹭她的位置一模一样。难道黑虎以为她身上藏着什么东西?
"张老师,您脸色不太好,没事吧?"陈警官关切地问。
"没事,没事。"张桂芬勉强笑了笑,"我就是好奇问问。那黑虎后来怎么样了?"
"后来就退役了。听说那次任务对它刺激很大,有了应激反应,不太适合继续工作。不过它是英雄,基地给它找了个好归宿。"陈警官看着张桂芬,"就是您家啊。"
张桂芬匆匆告别了陈警官,脑子里一片混乱。她边走边想:如果黑虎蹭她的动作和那次任务有关,那它是不是以为她身上有什么可疑的东西?
回到家,她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衣服,特别是大腿内侧的位置。她翻箱倒柜,在衣柜角落找到了一件旧棉裤,裤腿内侧有一块褐色的污渍。
她闻了闻那块污渍,有股淡淡的、类似油漆的味道。她突然想起来,这是上个月粉刷墙壁时不小心蹭到的。当时她蹲在地上刷墙角,不小心把胳膊肘撞到了油漆桶,油漆溅到了裤子上。
难道是这个?难道黑虎是因为这个味道才会不停地蹭她?
她又想起陈警官说的话:"嫌疑人用特制的胶水把毒品粘在大腿内侧"。那种胶水肯定有特殊的气味,而现在这个油漆的味道,会不会跟当年那种胶水的味道相似?
张桂芬越想越觉得有道理。黑虎的鼻子比人类敏锐几百倍,如果这个油漆的气味跟当年那种胶水相似,它肯定能闻出来。而那次任务给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所以一闻到类似的气味,它就会本能地想要去检查。
她看看在客厅里趴着的黑虎,黑虎正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她。那种焦虑和急切的神情,现在看来就像是在说:"主人,你身上有危险的东西,让我检查一下。"
张桂芬走到黑虎面前,蹲下身子抚摸它的头:"黑虎,你是在保护我,对吗?"
黑虎轻轻摇了摇尾巴,然后又站起来,习惯性地想要蹭她的大腿。但这次张桂芬没有推开它,而是让它嗅了嗅那件有污渍的棉裤。
黑虎的反应证实了她的猜测。它闻到棉裤上的污渍时,立刻变得非常兴奋,鼻子贴着污渍用力嗅着,然后看着张桂芬,眼神里满是急切。
"原来如此。"张桂芬终于明白了,"你这个老伙计,一直在尽职尽责呢。"
但她又想到刘兽医的话,为什么他会那么恐惧?如果只是应激反应,应该不至于让一个经验丰富的兽医如此失态。也许这件事还有她不知道的内情。
05
第二天上午,张桂芬带着那件有污渍的棉裤,再次来到宠物医院。这次她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,也要让刘兽医知道她的发现。
医院里很安静,只有刘兽医一个人在整理药品。看到张桂芬进来,他的脸色立刻变了。
"张阿姨,您怎么又来了?我不是说过不要带黑虎来吗?"刘兽医紧张地看向门口。
"黑虎在家,我没带它。"张桂芬坐下,把棉裤放在桌上,"刘医生,我想我找到答案了。"
刘兽医看到棉裤,又闻到那股油漆的味道,脸色再次变得苍白:"您这是……"
"我去警务室问了陈警官,他告诉我黑虎最后一次任务的情况。"张桂芬看着刘兽医的眼睛,"您知道那次任务的详情,对吗?"
刘兽医沉默了很久,然后长叹一口气:"张阿姨,有些事情知道了对您没好处。"
"我已经知道了一部分。黑虎在扫毒行动中,从嫌疑人大腿内侧找到了毒品。现在它蹭我的大腿,是因为这件衣服上的油漆味道跟当年那种胶水相似,对吗?"
刘兽医点点头:"您说得对,但事情比您想象的要复杂。"
他走到门口看了看,确认没有人后,关上了门。然后回到桌前,语气变得严肃:"张阿姨,我必须告诉您实情。黑虎的最后一次任务,不是普通的扫毒行动。"
"什么意思?"
"那是一起特大毒品案,涉及的毒品数量巨大,案值几千万。嫌疑人是个女性,但她不是普通的毒贩,而是整个犯罪集团的核心成员。"刘兽医的声音压得很低,"她把毒品用特制的胶水粘在大腿内侧,那种胶水有强烈的化学气味,但一般人闻不出来,只有训练有素的警犬才能发现。"
"那后来呢?"
"黑虎发现了毒品,但那个女人反抗得非常激烈。她不只是用刀划伤了黑虎的耳朵,还对黑虎进行了长时间的折磨。"刘兽医的手在颤抖,"当时我在警犬基地工作,亲眼看到黑虎被送回来时的样子。它不只是身体受伤,精神也受到了严重创伤。"
张桂芬听到这里,心里涌起一阵痛楚。她没想到黑虎经历过这样的苦难。
"更严重的是,"刘兽医继续说,"那次事件让黑虎对那种特殊气味产生了极度敏感的应激反应。一旦闻到类似的味道,它就会本能地想要执行任务——找到藏匿的物品。但这种应激反应会让它的身体承受巨大压力,长期下去会严重损害健康。"
"所以您才让我送走它?"
"是的。我看到黑虎的行为时,立刻意识到它又闻到了那种味道。如果不及时处理,它会一直处于应激状态,最终可能会衰竭而死。"刘兽医看着张桂芬,"这就是我为什么那么害怕的原因。"
张桂芬沉默了很久,然后问:"那现在怎么办?"
刘兽医拿出黑虎的档案,翻到最后一页:"其实解决办法很简单,就是消除那个刺激源。您把有味道的衣服扔掉,彻底清洁房间,不要再使用那种油漆就行了。"
"就这么简单?"
"对警犬来说,任务完成了,刺激消失了,它自然就会恢复正常。"刘兽医解释道,"黑虎蹭您的大腿,其实是在试图把'危险物品'弄下来,保护您的安全。它的本能告诉它,那个位置藏着危险的东西。"
张桂芬突然明白了刘兽医之前的恐惧。他不是害怕黑虎会伤害她,而是担心黑虎会因为长期的应激反应而死亡。一条曾经的英雄犬,最后却可能因为过度的忠诚而失去生命。
"刘医生,谢谢您告诉我这些。"张桂芬站起身,"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"
"张阿姨,黑虎真的很爱您。"刘兽医说道,"它用它最笨拙的方式守护着您,哪怕这种守护可能会要了它的命。"
06
回到家,张桂芬立刻开始行动。她把那件有污渍的棉裤扔掉,然后把家里所有可能有异味的衣物都清洗了一遍。她还联系了装修公司,重新粉刷了墙壁,使用的是环保无味的涂料。
整个过程花了三天时间。在这三天里,张桂芬注意到黑虎的行为逐渐发生了变化。第一天,它还是会习惯性地想要蹭她的大腿,但力度明显减轻了。第二天,它只是偶尔蹭一下,然后就安静地趴在一边。到了第三天,黑虎完全恢复了正常,不再有那种急切的蹭腿行为。
最让张桂芬感动的是,当刺激源完全消失后,黑虎的眼神也变了。那种持续了半年多的焦虑和急切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和安详。它又变回了三年前刚来时的样子:温顺、忠诚,但不再紧张。
张桂芬还联系了警犬基地的训导员,学习如何帮助黑虎缓解应激反应。训导员告诉她,黑虎这样的退役警犬都有强烈的工作本能,遇到相关刺激时很难控制自己。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它一个稳定、安全的环境,让它逐渐忘记过去的创伤。
现在,一个月过去了。黑虎偶尔还是会蹭张桂芬的大腿,但动作已经变得轻柔,更多时候只是安静地趴在她脚边,用尾巴尖轻轻扫着她的裤腿。那是属于它们之间的,无声的守护与依赖。
每天傍晚,张桂芬还是会带着黑虎到小公园散步。黑虎走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,不紧不慢。夕阳西下时,她们会在那把藤椅上休息,张桂芬嚼着话梅,黑虎趴在她脚边,头枕在前爪上,眼睛半闭着。
有时候张桂芬会想起刘兽医的话:"它用它最笨拙的方式守护着您。"是的,黑虎用它能理解的方式,尽职尽责地保护着她,哪怕这种保护可能会要了它的命。
"黑虎,"张桂芬轻抚着它的头,"谢谢你一直保护我。"
黑虎睁开眼睛看着她,然后轻轻舔了舔她的手背。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,再也没有焦虑和急切,只有平静的信任和依恋。
夜幕降临,她们走在回家的路上。街灯刚刚亮起,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张桂芬走得很慢,黑虎也走得很慢,就像她们有的是时间,就像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很久很久。
这就是她们的生活:平淡、安静,却充满了无声的温情。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,只有一个老人和一条老狗之间的相依为命。黑虎不再是那条威风凛凛的警犬,张桂芬也不再是那个站在讲台上的老师,她们只是两个在晚年相遇的孤独灵魂,用各自的方式温暖着对方。
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91微操盘,还有什么比这样的陪伴更珍贵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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